新加坡总理黄循财谈AI：不会贸然发展，而是以就业为头号优先事项

8月17日晚，新加坡总理黄循财发表的演讲中，对AI与社会、就业、教育的关系等问题，做出了阐述。

以下为演讲的相关部分节选：

今晚，我将重点关注一个总体优先事项：创新和科技。因为这是我们可持续提高生产力并改善生活的方式。

20多年来，我们一直在研发方面投入巨资，并从中获得了回报。例如，早期的一项投资是在生物医药科学领域。我们现在拥有一个充满活力的生物医药产业，这也在冠病疫情期间为我们提供了帮助。

我们在其他前沿科技也应用同样的长期方法，其中一个领域是量子计算。这是一种全新的信息处理方式，有可能改变许多行业。我们一直在大学和研究机构中建立能力。虽然现在还处于早期阶段，但我们可能在未来10或20年内看到突破。

但这不仅仅是关于尖端研发。同样重要，甚至更重要的是，新科技在整个经济体中被采纳的速度。这是我们过去转型的方式。

回想上世纪80年代，我们发起了全国电脑化运动。我们这些在那个时代成长的人，比如我本身都受益。我们家里没有电脑，但我们可以在学校甚至民众联络所学习电脑，比如马林百列民众俱乐部的电脑俱乐部，我在那里上了我的第一堂电脑课。不仅仅是年轻人，员工也得到了培训。每个人都能熟悉使用个人电脑，电脑也在各办公室普及起来。

这改变了我们的工作方式，并在各个领域开启了新的可能性。当互联网在1990年代到来时，我们再次乘势而上，推动国家向前发展。

随着每一波新科技的到来，我们都进行了适应，进行了提升，并带动了整个国家的发展。现在，我们正在进入一个由人工智能（AI）驱动的新时代。就像过去的电脑和互联网一样，人工智能将成为我们时代的标志性技术。

人工智能一直在快速发展。仅仅五年前，人工智能还无法可靠地解决基本的数学问题。拿这个简单问题来说，它不是一个刁难的问题，每个人都能回答，但人工智能会给你一个奇怪的回答，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说人工智能出现了“幻觉”。

而今年，人工智能参加了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其中一道题太复杂了，我甚至无法理解这个问题，但人工智能答对了，并且在奥林匹克竞赛中获得了金牌！

这就是今天人工智能的力量。人工智能只会变得更好，它不只处理高等数学问题，还能解决现实世界的问题。它将从根本上改变我们的生活、工作以及彼此互动的方式。人工智能已经为许多人所使用。如果我问：在座有谁没有使用过人工智能，我想很少人会举手。

过去，每当我们寻找信息时，都会求助于互联网。现在，许多人直接使用人工智能应用。

我们进行了一项调查，询问新加坡人怎么使用人工智能，其中一个最受欢迎的用途就是帮助规划假期。这并不奇怪，因为我们都喜欢旅行。人工智能可以推荐旅游地点，甚至为你建议个性化行程！

我们在公共服务部门使用人工智能，并看到了良好的效果。例如，许多政府机构都设有呼叫中心。过去，每次通话结束后，工作人员都必须手动记录对话摘要，这样做是为了有准确的记录，但是过程繁琐又耗时。现在，人工智能可以转录所有四种官方语言的通话，并自动生成英文摘要。工作人员就可以专注于最重要的事情，接听电话并帮助公众。

但这也只是说到人工智能能力的皮毛。真正的变革在于利用人工智能来提高生产力，并通过经济的每个部分创造新的价值。规模较大的公司已经走在前头，将人工智能与机器人和自动化机器结合起来。我们的高度自动化大士港口就是个例子。我们正在研究如何让樟宜机场也这样做，让行李处理和其他空侧运营自动化。

以美国跨国公司通用电气旗下的能源公司GE Vernova为例。他们选择将全球涡轮机维修服务中心设在新加坡。新加坡可能不是进行这类维修工作的必然之地，但这可不是普通的维修车间，它是一个高科技设施。它使用人工智能在几分钟内检测出涡轮机部件的异常，系统随后会向操作员发出警报，从而实现更精确和深入的诊断。

这就是全球公司选择新加坡的原因——因为我们能将科技和人类技能结合起来。这也是我们保持竞争力、吸引高质量投资和创造好工作的方式。

但人工智能不只适用于大企业，每家公司都能受益。以全民牙科集团为例。他们使用人工智能分析牙科X光片来帮助牙医诊断问题。如图所示，绿色表示可能修补过的牙齿，红色表示可能受影响的牙齿，深红色则表示可能蛀牙——希望这越少越好。所有这些都由人工智能在不到一分钟内完成。当然，牙医仍然需要检查结果并决定最佳治疗方案。但人工智能让工作更出色、更快。

我已经分享了一些例子，还有许多其他的可能性。我们将赋能每一家企业，特别是我们的中小企业，帮助它们有效利用人工智能，并提升竞争优势。

同时，我们认识到科技将改变我们的工作方式。许多工作岗位将有所改变，但有些工作岗位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工作岗位。过去，科技变革带来了颠覆，但也创造了新的机遇——人们能够提升到更高技能、更好薪酬的工作。许多人担心这次情况会有所不同，因为人工智能不仅能帮助我们工作，它还有可能替换许多任务，甚至是整个工作。

我理解这些担忧。我向你们保证：即使我们拥抱人工智能和科技，我们也不会忽视我们的关键优先事项。

新加坡人将永远是我们一切工作的中心。因此，我们不会贸然采用新技术。我们将与全国职工总会与工会、工会领袖与工友密切合作，重新设计工作岗位，让我们的工友掌握新能力。

我们在港务集团已经看到了所有这些行动：起重机操作员获重新培训，以远程监督和管理多台起重机和车辆。这极大地提高了公司的生产力，也为工友带来了更安全、更高薪的工作，这是对每个人都有利的好事。

归根结底，我们的经济策略是关于就业、就业、就业——这是我们的头号优先事项。我们将采取更多措施来帮助新加坡人抓住新的就业机会。

学生使用人工智能是另一个新兴问题。一位老师告诉我，他注意到学生的作文几乎一夜之间就进步了，他很惊讶是什么带来了如此巨大的改变。

后来他发现，学生们一直在使用ChatGPT来改进和润色他们的写作。因此，现在我们感到一种日益增长的不安：学生可能过度依赖人工智能并走捷径，他们可能不努力学习和掌握基础知识。最终，他们可能永远学不会独立思考。

我们应该如何应对这些技术发展？现实是我们生活在数码时代。数码连接带来了巨大的好处——更容易获取知识，更多表达自我的途径，以及与他人连接的新方式。因此，我们必须充分利用这些技术，但我们也必须对负面影响保持清醒，并谨慎应对。

这意味着要找到正确的平衡：在保护好孩子免受潜在危害与装备和赋能他们充分利用技术优势之间取得平衡。

我们必须从小抓起——从婴儿时期开始。对于婴幼儿，科学依据明确：完全杜绝屏幕时间。即使对于学龄前儿童，我们也应注意并限制他们的屏幕时间。

这意味着我们不应把手机当作保姆来用——仅仅是为了让孩子安静或打发时间。相反地，我们应鼓励他们花更多时间在户外——玩耍、交朋友并保持活跃。让他们在公园和游乐场奔跑，给他们空间独自探索——尝试、跌倒，然后重新站起来。这样他们就能在现实世界中学习、成长并获得自信，而不是只接触虚拟世界。

我们将提供更多支持给父母。一些国家已经通过新的法律，限制儿童使用互联网和社交媒体。我们正在密切研究他们的经验，以了解真正有效的方法。我们将探讨可以做些什么来加强儿童的在线安全。同时，随着孩子长大，他们必须能自信地驾驭数码世界。我们必须帮助他们建立数码韧性，让他们了解风险，掌握技能和诀窍，并学会安全有效地使用技术。　

在学校里，我们的老师扮演着重要角色。他们教学生网络健康知识，并灌输良好的数码习惯。更重要的是，我们的老师帮助学生成为有辨识力和负责任的技术使用者。这意味着不要盲目相信互联网或人工智能所说的一切，而是要质疑、反思并形成自己的判断。

我提到了那位发现学生使用ChatGPT来改进作文的老师。他本可以彻底禁止使用，但他看到了将它转化为学习的机会。他让全班阅读并讨论人工智能生成的作文，然后他挑战他们——不要仅仅接受人工智能给你的东西，而是批评它，想办法让它变得更好。那是任何人工智能都无法取代的教学，这就是我们的老师每天带给学生的奉献精神。

我们的老师也在以许多创造性的方式使用人工智能来提高学习成果。以刘诗荟老师为例——她是德行小学的华文老师。她的许多学生在家说英语，在课堂外没有机会使用母语。所以她创建了一个人工智能聊天机器人，帮助学生练习华语。现在他们可以随时练习并获得反馈。这是一个练习华语的聊天机器人，我希望未来也会有其他语言和其他领域的聊天机器人。

除了学校，我们还在高等教育阶段加强学生的数码技能。这不仅仅是为了那些学习电脑科学或工程的学生，而是面向所有学科的学生。

过去，数码技能意味着知道如何使用文字处理器或电子表格。现在，我们正在教导学生构建和使用人工智能模型——在他们的领域中激发创意和解决问题。这样，他们将更好地适应这个科技渗透到各行各业的世界。

随着技术飞速发展，一些家长可能会觉得要让孩子更早开始——帮助他们更快地学习并从小接触更多内容。但学习从来不只是为了灌输更多内容和知识，它是关于培养思考、解决问题和终身学习的能力。

在人工智能时代，真正重要的是机器无法复制的人类品质——品格、价值观、同理心和使命感，这些重要得多。

这就是我们正在这些领域做得更多的原因。我们在全国学校部署更多教育协作人员和教师辅导员，以及更加强调品格和公民教育。这是我们学校领导和教育工作者的首要任务——我希望家长们能给予他们充分的支持。因为我们正在培养学生——不是为了考试，而是为了生活。我们希望他们有保持学习的好奇心，有关心周围人的同理心，最重要的是，有信心和韧性来应对生活必将抛给他们的挑战。

最近在淡马锡理工学院，我遇到了两名设计专业的学生——彭嘉欣和穆罕默德·诺亚·汗。他们向我展示他们如何学习将人工智能工具作为设计过程的一部分来使用。我问他们：你们担心有一天人工智能会取代你们吗？他们说不会，因为人工智能无法取代他们工作中注入的创造力、心血和人类精神。我告诉他们——好样的！这就是使你们脱颖而出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