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的秘诀到底是什么?巴菲特的答案是:保住资本。
刚开始做投资,最重要的就是,多观察、多学习、多交流,缓出手。
什么叫破坏性创新?就是我要另起炉灶,用崭新的技术和崭新的组织方式来把你颠覆掉。
上个月,在沙丘投研院课堂上,旦恩资本凌代鸿导师结合创投行业现状和自身多年的创投经验,分享了创业中的「事」、投资人对科学企业家的判断、投后管理与退出以及资本市场未来趋势等诸多前沿话题。
今天很多人都在做投资,实际上很多人都是创业者出身。大家刚开始拿着钱创业,现金流经常会一直往下滑,直到滑到谷底,也就是我们俗称的「死亡谷」。我们做企业都知道,所谓死亡,不是说负债多少就死亡了,而是现金流耗干了就死亡了。只要有人给你钱,你永远都不会死亡。
互联网的很多创新都是模式创新,模式创新掉到死亡谷的原因,90% 都是因为需求不刚性。但是,科技创新掉进死亡谷的绝大部分原因是团队或技术不行。20 年前我创业的时候,可以说非常幸运,靠销售爬出了死亡谷,现金流慢慢往上回升。但是,今天的创业不是这样的。现在这个时代真的不一样了,创业对抗死亡最好的方法就是融资、融资、融资,不断地融资。要有星辰大海,没有星辰大海、没有梦想,成不了马斯克;
要敢于大胆地「吹牛」,不会吹牛的 CEO 融不到钱;
脚踏实地,自证诺言。
所以,创业者一定要学会跟资本打交道,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特质。比如,两个 CEO 可能做的事完全一样,但有人能拿到钱,有人拿不到钱。当他不断地拿到钱,这个社会推着他往上走的时候,他的成功要容易很多倍,因为他聚集了整个社会的力量。
我们投资科学企业家,发现绝大部分科学企业家就爱干事,每天忙忙碌碌,因为他从实验室里就是这么一路过来的,他已经习惯了。企业家要通过做事,不断地培养你的人才,优化你的流程,沉淀你的知识资产,最后落定你的企业文化。
即使全世界最伟大的企业,制度也只能管到 30%,另外 70% 靠什么?简言之,就是你的每一级下属遇到问题的时候,他会想到他的老板遇到这个事会怎么处理,这就叫文化的力量。
我们只投资「天生科学企业家」
科学家只要把自己的一技之长发挥到极致,就有可能成为伟大的科学家。但是,非常不幸地告诉大家,科学家要变成企业家,比猿猴变成人类还难。猿猴变成人类用了多少年?几百万年吧。很多企业家很牛,对数理的兴趣非常大,但是你一讲到企业管理,不是说他没有这个理解力,最麻烦的是他对企业管理不感兴趣。
作为科学企业家,一定要刻骨铭心地理解自己的不及之处,懂得人性,找不同的人来补充自己。华为的任正非先生,是中国企业家里面最懂得人性的一位大家。从他小时候回忆他的妈妈,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对人性是多么刻骨铭心的理解。我在科学企业界待了这么多年,全国唯一能够给科学企业家输出大量管理的文章,让我们这些后来者汲取营养的,只有华为。科学企业家也要对趋势有一定的理解。如果对这个行业发展的趋势都不了解,一头撞到玻璃上面,还说是空气,肯定是不行的。科学企业家还要对管理有兴趣。我们投资的 60% 以上的科学企业家,是清华本科毕业,然后在国内或海外读的博士,后来到全球著名实验室做大科学家。但是, 如果他对管理没有兴趣,你拿他一点招都没有。当然,如果你只投一项技术,那没有问题。如果他作为一个独立企业出现,你就得好好考虑了。作为科学企业家,还要有开放的心态,愿意主动学习。什么叫心态开放?
刻骨铭心地理解自己的不及之处;
愿意向周围的人示弱,特别是你的属下。你要让别人都知道你这方面很弱;
愿意接受帮助。
以上这三点,缺了任何一点,都不叫心态开放。企业家如果没有心态开放的基础,看再多的书都没用。《从优秀到卓越》这本书中讲到,最卓越的企业家,不是扛着炸药包冲在最前面把碉堡给炸掉的人,而是站在后面示弱,经常会说:这不是我的强项,我要取得兄弟们的支持。能够组织大家,让别人扛炸药包轰上去,这才是最伟大的企业家。
我一直坚持做最早期投资。
很多时候,早期投资要凭借自己的感觉。我看了 4300 多家企业,才投四十几家,也就是 1%,剩下的 99% 我都在做社会公益事业。我们讲讲三位大师:约瑟夫·熊彼特,克莱顿·克里斯坦森和彼得·德鲁克。约瑟夫·熊彼特曾说,创新是经济发展的原始动力,企业家是推动创新的始作俑者。企业家能把各种要素组合起来,然后推动社会的创新。从这个角度,熊彼特说企业家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最可爱的人,真的是这样。
克莱顿·克里斯坦森有两本书非常有名:《创新者的窘境》和《创新者的解答》。他说,大企业只能做持续性创新,只有小企业、初创企业或者小组织,可以做破坏性创新。就是我要另起炉灶,用崭新的技术和崭新的组织方式来把你颠覆掉。你占据了这一条赛道,那我就换一条赛道。最近我们在看一个工业机器人项目,它全部是基于一家大型叉车平台公司的叉车来做整个工厂体系自动化搬运的改造,包括冷库、港口,包括大的轧钢企业,还有造纸企业等等。看到这个项目,我们首先想到的就是,如果这家大型叉车平台公司要干同样的事,我们该怎么办?但是后来调查发现,在叉车的自动驾驶系统研发方面,我们这个项目投入的 AI 博士远远多过这家平台公司。不可否认,这家大的叉车平台公司很优秀,但是在自动化搬运这个细分领域,他们会投入巨大的精力来做破坏性创新、把自己给颠覆掉吗?不会的。大企业本身只能做持续性创新,沿着它的赛道继续创新。很多小企业,在大企业看不见、看不上、看不起的地方悄悄生长,等到了哪一天「砰」一下成长为庞然大物的时候,这些大企业想灭它已经来不及了,这就是破坏性创新的威力。最后,彼得·德鲁克告诉我们,一个企业家如果对组织、对人性有敏锐的感知和感觉,愿意心态开放,他就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经理人;如果做到德鲁克的管理七大原则,他慢慢就会成为一个伟大的管理者或者优秀的企业家。所以,早期投资从来就不是一个金融的事,而是一个创业。做投资, A 轮和A 轮之前的价值是最大的,但非常考验你的手感、你的经验、你对人性和趋势的把控以及对技术的理解。人这一辈子,你要把时间用在最重要的事情上。刚开始,你可能有编程的能力,慢慢会形成对技术的理解,接下来就是对人性的理解,再下来就是对趋势的理解,到最后就形成了系统的认知能力,这才是每一位投资人追求的终极目标。当然,不管到什么时候,投资人,尤其是早期投资人,都要有一颗谦卑的心,还要有伟大的情怀。幂次法则和投资回报
「幂次法则」,也叫「80-20法则」,由经济学家维尔弗雷多·帕累托在 1906 年提出,他认为:在任何一组东西中,最重要的只占其中约 20%,其余 80% 尽管是多数,却是次要的。
我们看以上这张图,会发现表示天使投资的蓝线和坐标系没有相交。做早期投资,投资回报真不是神话,它有可能是 5 千倍、1 万倍甚至更多。你会发现,你 80% 的收益就来自顶部企业,20% 来自长尾,这些长尾极有可能被兼并和收购掉了。所以,做早期投资,你投资的项目数量要足够多,起码要投资 50 个以上。PE 投资的回报曲线肯定要平滑得多,后 80% 可能也能拿到 2 倍,前 20% 也能拿到 8 倍、5 倍,但是 PE 投资要实现几千倍的收益,是不可能的。对于头部企业,你千万不要认为依靠的是你的投后管理的力量,其实人家都是自我生长。作为投资人,你顶多就是在适当的时候给被投企业一点点阳光和雨露。如果被投企业需要你撸起袖子去帮忙,很可能它属于长尾。另外,作为投资人,一定要把身体保护好,「时间的玫瑰」要有生命来承载。就像巴菲特和芒格,90 多岁了还能喝着樱桃可乐侃侃而谈,这才是大家。作为投资人,哪些企业能够上市,哪些企业会被并购,内心要有自己的判断。事实证明,被并购的企业,大都是有巨大的 bug,最常见的情况就是赛道太窄了。很多初次创业的人,会花大量的时间去论证市场前途有多大吗?不会的。大部分人都是根据自己的专业背景,一头扎进去。但是,这个企业可能做到 10 个亿就上不去了。所以,创业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源于团队的能力和锐意进取,但是企业能做多大,真是命。对我们投资者来说,退出和收益是金标准。企业能 IPO 肯定 IPO。当然,IPO 在美国都是普通的买卖,只是你要首次公开发行你的股票而已,公司股份就是一个普通的商品。你想去发,交易所给你借一个地方,会计师事务所、律师事务所、投行帮你做服务,把你这个股票卖出去。
所以,IPO 以后也会变得越来越容易。但是你的 IPO 发出去过后,你会不会让投资者亏大钱?这是极有可能的。做投资的「金标准」:退出和收益
最好的退出,不是你有几千倍几万倍的退出,而是在面临挑战的时候,你有勇气去担当。退出:干净清算、卖出公司、中途退
当你发现一家公司有致命伤的时候,你要把它干干净净地清算掉。如果你发现一家企业赛道就是内地的一条小河,不可能像太平洋那么宽阔,建议你把整个公司都卖掉。比如企业到了 B 轮,但是你已经发现企业今后会遇到一些问题,那么企业中途融资的时候,你就干脆退出。这样做,第一对自己有个交代,第二对社会也是一份巨大的贡献。虽然这个企业做倒了,但企业培养的优秀人才和技术,都会流散到社会上去。
如果你遇到一个伟大的企业,那你就 all in,把你的资本全部往上堆,天使轮、A 轮、B 轮、C 轮……全跟,公司上市了你还在旁边帮它兼并和收购,你这一辈子就围着它干吧。所以,多轮投资非常关键。最伟大的投资人,他们就一直跟投那两三个项目,已经成为世界级的富人了。
你投资的一刹那,它能不能长成参天大树就已经确定了。如果这三样东西——团队、技术、发展趋势——任何一点有瑕疵,就决定了它必败无疑。如果你发现这三点有一样是错的,建议你早点把它卖掉。所以,优秀的投资人会把 90% 的精力都关注在头部企业。特别是遇到一两个明星项目时,投资人往往会终身围绕着明星项目的A 轮、B 轮、C 轮、兼并收购,把全部的钱往上堆,在这一方面花精力,研究这几个优秀的企业,为什么会成长这么快。然而在现实中,90% 以上的投资人,会把 90% 的精力花在尾部,只能获取投资组合里面 5% 的回报。其实在尾部项目上,你唯一要花的精力就是什么时候把它卖出去。如果不早点卖掉,就是对社会资源的浪费。天生的科学企业家,拥有开放的心态,更愿意去学习。
Google 的拉里·佩奇和谢尔盖·布林这两位创始人,他们身边有个伟大的导师叫埃里克·施密特;扎克伯格的护航者是桑德伯格;比尔盖茨有一个「生死之交」叫鲍尔默。所有伟大的科学创业家,身边都有好几个导师,他们特别愿意花这个钱。今天的很多企业家,他们什么钱都愿意花,但是却不愿意在人力资源上花钱。真正的优秀团队,企业家会花很多时间在招人上,然后再想办法怎么激励人,建立激励体系,晋升体系,最后留住人才,成为他的顶梁柱。举个例子。有一家做超透镜的企业,是三个博士创业的。你们知道这三个博士开价是多少吗?全世界只有三个团队在做这一项工作,一个来自于哈佛,一个来自于深圳,还有一个来自于三星。大家都在拼命注册这种知识产权和专利,如果你想从我这边跨过,对不起,交钱。华为在只有几百亿销售的时候,就已经请了 IBM 来给它做系统管理。事实也证明,流程的力量是非常巨大的。
你舍不得在这上面花钱,你天天在重复做事,没有把这些东西给沉淀下来,肯定不行。你的流程要不断的优化,但优化要有系统。
哪些硬伤对企业是致命的
企业从创办的第一天,就要把结构做好。
记住这句话,结构决定行为。当我们在讲企业山头林立的时候,很可能是你整个的内部绩效体系没有打通。一个企业里面最关键、最核心的结构是股份结构,所有的激励体系中,这是最为重要的生命线。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任正非、王石这些企业家,成功破解了家族企业,带领企业走向广义的合伙制。所谓广义合伙制,比如华为,可能有上万人是股东;比如万科,当初王石捐出了自己 15% 的股份。在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等东南亚国家,很多都是家族企业。但是深圳的土壤第一天对标的就是硅谷的广义合伙制度:我们是广义合伙,我们把期权池留好,把合伙人和资本请过来一起参与。合伙人团队可能占了 50% 多,投资人可能占了 10%+,另外还留了 30% 左右的期权池给未来。你想想看,你的公司可能要干几十年,如果没有这些期权池,你吸引人才的魅力就会大大减弱。所以股份结构不合理,是所有的结构里面最致命的伤。家族人员在企业里面盘根错节的,我们基本上看都不用看。
如果你投资了一家企业,企业家每年都讲一样的故事,那你要想办法尽快退出。
在企业里面,特别是创新型企业,尽量不要用老板这个称号,这种老板文化是非常糟糕的。很多创业企业家自己还没做几天,老板的架势就出来了。
今后,中美之间的战争是技术战,但更是专利战,更是知识资产战。
目前,全球这几大交易所,No.1 肯定是纽交所和纳斯达克,它们俩加在一起,一天的交易量是 3000 亿美金,全世界第一;在中国,冲得比较好的时候,一天也就是 1 万亿人民币;香港交易所,单日交易量大概是 160 亿美金。所以,如果你的公司是做全球市场,如果你的技术不是美国整天盯着的技术,你可以大胆地到纽约去上市,纽约绝对不会关掉中概股。如果纽约把中概股关掉了,它就是西半球金融中心,而不是全球金融中心了。如果中概股不去纽约,那么中国的公司很难享受到全球的资本红利。所以,无论是纽交所还是纳斯达克,依然是我们的首选。如果你的公司只是一个小市值公司,你到港交所上市就是找抽,就叫仙股公司。如果公司在一个巨大的赛道上,而且拥有巨大的上升空间,技术也相当不错,那么到港交所去上市还是不错的。A 股公司,我最看重的是深圳的创业板,然后是上海的科创板。如果公司是一个科技公司,你可能首选是科创板;如果公司有科技含量,同时市场也非常大,你也可以选择创业板,毕竟创业板资金的容量没有 50 万的限制。北交所更多的作用,第一是规范你的管理,第二是帮你做一个宣传。当你变成一个公众公司,如果你体量不大,你可能更容易被兼并和收购。当然,不是说北交所的公司以后都是小市值的,专精特新就长不大吗?你一不小心长成参天大树,也是有可能的。 95% 的日本企业人数不超过 100 人,97% 的德国企业人数不超过 100 人,但它们却可能是某专业领域的世界冠军。所以,你们在投大赛道、大公司的同时,也要多看一看专精特新,看看在某一个行业像钉子一样扎得非常深的企业,这种企业也非常可贵。专精特新类企业的创始人可能非常执拗,一定要在这方面要干下去。干得大不大是你的命,干得成功才是本事。所以,我们每天在做大而重要的事,同时也要做一些专精特新的事,一边是星辰大海,一边也要脚踏实地,做大做小都不矛盾。